尋找西九故事系列（八）
西九龍總區每日均發生不少案件，每位人員拼命為市民服務；不過，說到底警察都是普通人，本系列希望與大家分享總區內若干「警察故事」的同時，為人員打打氣。
警署警長楊志輝：不要總是回頭看！
一九九三年九月九日約十時，一個風平浪靜的早上，當時駐守西九龍總區衝鋒隊，還是警長的楊志輝正帶領下屬在尖沙咀分區巡邏。突然，電台命楊志輝前往位於金馬倫道，近彌敦道的大通銀行，處理一宗「一級警鐘」事件。
「還未去到現場，我們已接到進一步消息，指現場正進行持槍行劫。」楊志輝憶述那動盪的年代，前線人員常遇到槍戰。
楊志輝與同袍到達現場後，隨即發現兩名可疑男子，於是立即發出警告，喝停二人。該兩名男子隨即開火還擊，而楊志輝等人則尋得掩護物，並鎖定二人，彷彿已初步佔了上風。
可惜人算不如天算，「砰」的一聲，楊志輝面部被擊中一槍，隨即失去知覺。原來現場還有第三名賊人在把風，且向楊志輝開火。
雙方展開激烈槍戰，先後共駁火二十槍，兩名匪徒中槍斃命，遺憾開槍擊中楊志輝的男子成功逃脫。另外，還有一名警員腿部中槍。
獲授勳 再起步
「在ICU的第二個星期，我被細菌感染，又染上肺炎。醫生說，我已死了第二次。」楊志輝覺得，冥冥中自有主宰，令他死不去，便註定要好好活下來。他在ICU渡過了四星期後，在同年年尾出院。
雖然大難不死，但楊志輝右眼卻因槍傷而失明。諷刺的是因他眉間長有一顆大痣，所以自小的綽號就是「二郎神」。
及後，楊志輝因這次槍擊事件，親身前往英國白金漢宮，接受英女皇頒授女皇英勇獎章。「得到英女皇認同！當然開心。而且，這是我應得的。」楊志輝雖然獲頒如此高規格的勳章，但卻要付上沉重的代價。
事隔十六年，有三大後遺症依然緊隨楊志輝。首先，他常常因右耳耳膜有一個小洞，而引起頭部劇痛。第二，因部分腦細胞壞死，致使右手及腳經常突然抽筋，不能正常移動。
第三個後遺症是「俾人笑」，因為楊志輝的右邊面已失去知覺，以致偶然從右咀角流出唾液，以及用膳後在面上留下菜餚。「不認識我的，才會笑我；解釋後，便都明白了。」
這三大後遺症對楊志輝帶來很多麻煩，但隨著時光過去，他已處之泰然。「當日我出院時，便向自己說，以後要重新做人。餘下的日子雖然難過，但我還有老婆和女兒，唯有頂硬上。」
玉不琢 不成器
另外，「楊咩」覺得他有一份堅毅的精神，應歸功於現已關閉的香港警察少年訓練學校。「我從少訓學校得到的是永不言敗的鬥心！無論受到甚麼挫折，在那裡跌倒也好，都會盡快爬起來。其中，我最感激創辦少訓學校的長官們。」
對於當代的青少年來說，Cadet School可能等於地獄，但楊志輝卻慨嘆小伙子們沒有了這種受訓的「幸福」。他鼓勵時下青少年應多鍛鍊身心，才能堅壯地成長起來。
其實，楊志輝在少訓學校畢業後，曾當過海關關員。「那時海關聘請很少人，所以好難獲聘。我就是好勝，越難越要做。」不過，楊志輝始終偏愛警務工作，不久便轉投警隊的懷抱。他笑言自己天生便是警察，故唯有順應天意。
除了醫護人員和少訓學校外，說到底，楊志輝的最大支柱還是她的賢內助，更表示用餘生，也不足以報答妻子對自己的關愛。「那時，她除了回家洗澡和吃飯外，差不多全日都在ICU陪著我，並在我耳邊不斷說話。」
楊太究竟在楊志輝耳邊說了甚麼情話呢？「她叫我千萬不要死，要我兌現跟她的承諾。我曾應允跟她再去當年渡蜜月的美加旅行。」那麼承諾兌現了嗎？「哈哈... 還未呢！待女兒再長大點，又沒有豬流感，才跟老婆過一個悠長假期。」「楊咩」揚言定必「牙齒當金使」。
「當年她每天都害怕那個逃犯會回來找我算帳。之後，每逢有警務人員被槍擊，她也會精神緊張。」楊志輝憶述留醫ICU時，有清潔工人在他的病房內發現一顆子彈，嚇得太太死去活來。
「我幫太太對抗心魔的最好方法，就是先讓自己堅強起來。除了心理專家外，我也是她的開導者。」楊志輝深明要先令自己強壯到底，才能替對方設想的道理。
槍擊事件後，楊志輝經常面見心理服務科的專家。他也希望以自身的經驗，加上由心理專家學得的一些理論和技巧，幫助其餘遇到意外的同事。「當日有不少同事關心我。同事間就是要互相扶持！就算我未能完全開導他們，也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分享經驗。」「楊咩」笑言多年來，已從心理專家身上「啜」了不少料。
愛妻女 勉後輩
楊志輝因身體狀況，不能長時間閱讀，每閱讀十餘分鐘便要休息一陣子，但仍然每天瀏覽警察內聯網，並經常溫習警隊的通令及手冊。「若果不自我增值一下，怎跟新一輩溝通呢？」楊志輝說。
有不少新師兄、妹起初看見楊志輝也十分驚訝，奇怪警署內有這樣的一位警署警長。「楊咩」都會主動與他們傾談，以及交流工作心得，沒有任何代溝。
二○○二年，槍擊楊志輝的賊人終於被捕，並在法庭上認罪。楊志輝覺得，這便是「天網恢恢」。對那賊人還有恨意嗎？「沒有了。當日我既然在執勤，對事件便也無怨無悔。再去追究，再去恨也沒有意思。人應該向前看。」
在整個訪問過程中，楊志輝經常掛在口邊的就是「個女鍾意」和「老婆想」。硬淨、好勝的「二郎神」，面對妻女時，卻滿載柔情。其實，「楊咩」便是這樣一個傳統中國男人，而那份剛毅精神和「齊家」思想，實為當代青少年好好培養的美德。
《警聲》編輯委員會呼籲各警區就任何勵志、感人或富趣味性的真人真事，或類似西九故事系列的「警察故事」踴躍投稿，亦可與《警聲》編輯部聯絡，安排專訪。
西九龍總區警署警長楊志輝雖曾在槍戰中受重傷，但憑著無比堅毅再站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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